作者:有个探长
烦啦百无聊赖的说:“死鱼比我会打仗,你让他留在这里更好,小太爷就会指使人送死,不会打仗。”
死啦死啦想了想,一个人蹲在战壕的防炮洞内:“给你死瘸子一个机会,别说老子不仗义,出生入死的机会给你了。死鱼,你留下来值守。”
“好。”
陈余点点头,将腰间的武装带解下系在烦啦身上,手枪连同备用弹夹一起借给烦啦,又脱下自己的行军包给烦啦。一身装备全脱下来,陈余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别的。
在祭旗坡上目送一群人离开,现在老炮灰们全部都走了,只剩下陈余和小炮灰们蹲在阵地上。长夜漫漫,陈余点起蜡烛,找来一沓信纸帮新兵们写家书。
翌日。
阿译前来交接阵地,却发现烦啦和一营的精锐老兵不见许多。死啦死啦没看见正常,鬼知道他晚上睡那个女人被窝里,阿译发现什么。
“他们人呢?”
陈余拿着厚厚一沓书信打起哈欠:“去西岸侦查了,看着点我回去睡觉,要是西岸有动静就开炮。之前日本人拿炮炸我们,克虏伯把日军炮点都标注了,让他自己打。”
“要是日本人打过来了怎么办?”阿译不放心的问。
“打不过了的,日军如果能再次把东岸阵地打的剩下一个营,虞啸卿还是找根皮带吊死算逑,对我们未来的虞将军有点相信好吗?”
“走吧走吧。”
离开祭旗坡,陈余拿着厚厚一沓书信,这些都是他昨晚帮人写的,也是借写信的时候了解下面士兵的家庭状况。死啦死啦和阿译从来不做这种事,陈余每次晚上值守都会帮人写信,一来二去整个团差不多都被他摸明白。
走到禅达,路边的早市正在热火朝天。
陈余坐在一家米线摊子上,还没有点菜付钱,老板就把一碗米线外加两块糖糍粑放在陈余桌上,又给他倒上一杯茶水。
“我没要啊!”
老板忙活着揉搓糍粑,头也不抬:“我听那个妹子说了,是你们在南天门打了一天一夜,上次日本人打来要不是你们,恐怕禅达早就没了。
我儿子才十五岁舍不得他去当兵,家里也没有多少钱捐给你们,来我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,只能给军爷填饱肚子。”
陈余拿起筷子填充自己的腹部,这世道钱越来越不值钱,上个月五毛钱能买两碗米线,现在一块钱一碗。普通下等兵一个月的军饷够买一碗面,着实可笑。
滇南的清晨湿润多雨,老板早有防备,竹竿挑起牛皮布权当雨伞。陈余坐在帐篷下安静的嗦上一口米线,拿起糖糍粑咬上一口。
一对老夫妻提着箱子,后面还跟着七八辆牛车,板车上放着大量木箱子,盖着防水帆布。男人走进帐篷躲雨,看见满口吞面的陈余哼哧一声,女人看了一眼陈余,而后侧坐在长凳上,握住男人的手摇头。
衣着得体的男人说:“肠肥脑满。”
女人闻言扯动男人的手臂,陈余听见有人说话,于是乎抬起头来看,这一看把他筷子都吓掉了。
感情烦啦那个小王八蛋跑西岸不是去救他爹娘,而是避难去了,他爹娘压根根本没在西岸。陈余想起来了,当初离开的收容站去缅甸,烦啦没写什么绝命书,所以他父母压根儿没有着急忙慌来禅达。
孟父看陈余横竖没有一张好脸色,而陈余只能捡起掉地下的筷子在衣袖上擦拭,继续埋头吃粉。孟母不好意思的朝陈余微微一笑,继续晃动自己丈夫的手臂。
“店家。”孟父傲然问道:“请问此处是否有一川军团,其驻地在何处?”
老板回头一指正在吃粉的陈余:“这位军爷就是川军团的,他们川军团打仗行的很,这位老爷你的娃娃也在川军团,那你就是我们禅达的恩人父母。”
“呵呵,不敢当、不敢当······”
孟父回首看向陈余,而陈余已经把头埋在面碗中,见陈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,孟父忍无可忍怒拍桌子。
‘啪’的一声,陈余抬起头看向孟父。
“这位先生,有何贵干?”
孟父:“寻我儿烦了,阁下既与我儿同僚,烦请让其出来迎接父母。”
“孟营长?”陈余放下筷子说:“不巧,孟营长已经同副团长以及诸位同袍前去西岸侦查,生死难料、福祸难猜,要不我回前沿帮您看看?”
“他们什么时候回来?”
“这可说不准,说不定现在已经回来,说不定一辈子都走不回来。西岸几千个日本鬼子盯着,稍有不慎就是命丧黄泉。”
孟父闻言叹气,而孟母听闻自己孩子去闯龙潭虎穴,死死抓住丈夫的手臂不让自己落泪。
陈余从兜里取出一块钱放在桌上,老板看见后与其争执,磨磨蹭蹭半天陈余还是把钱给了出去,谁知道老板转身又给自己送了两块糖糍粑。
盯着坐在长凳如泥塑雕像似的孟父,陈余犯难了,这应该怎么办?靠在墙壁旁,陈余缓慢咀嚼手中干荷叶包裹的糖糍粑。
“伯父、伯母,两位有何打算?”
孟父站起身:“找一栋房子,我要放我的书。”
陈余摊手:“一栋房子,伯父您这要求太高了,我还有公务处理,不急的话您先跟我去团部。等孟营长回来,你们在细细商量如何?”
“哼!用不着,老夫自会去。”
“额。”
陈余说:“伯父,您若是自己去,估计进不去。军事重地,闲杂人等不准随意出入。”
孟父起身指向路上的牛车车队:“把车钱付了,我儿烦了自会还回,前面带路。”
“我~~~”
刚发才一天的军饷。陈余作为川军团军饷较高的军官,一个月军饷,领的还是国难饷、国币,一共三十八块钱。
还有就是,孟烦了他爹真的烦,怎么有这样烦的人,理直气壮的白嫖自己的钱。无奈,陈余掏出自己本就为数不多的饷金,八辆牛车,你是把你们家从北平城搬过来了吗?
付完车钱,兜里就剩下五块钱。陈余想好了,如果这钱烦啦不还,他就让烦啦去对付三姨太。
第一百零五章 战斗力惊人的孟父
扛着大包小包,包裹书籍的油纸都没有撕下来。书的主人没想到会穿越大半个中国,连书也没有想到,此时书的主人正端坐在大门外。
牛车主人在将烦啦他爹娘以及十几口箱子的书籍丢在川军团大门外,便急不可耐的逃离这个地方。军营在这个时代绝不是什么让人安心的单位,而是摧残民众、压榨百姓的代名词,有时候阎罗王的十八层地狱都不及。
陈余本想让孟父、孟母进来坐坐,可是当孟父他看见留着团部的伤兵搬运他的书籍,其中有几个伤兵抬着箱子,因为箱子太重磕到地上,孟父便开始‘子乎者也’之类难懂的话,一连说上十几句鄙夷官兵的古诗词和文言文。
“我的书,小心我的书!”
“你们看着点,这些都是珍品古籍,每一本都是诸位先贤大师之作,传世之瑰宝,还是要小心些。”
“别磕着,你们能不能走稳些?”
孟父跟着挑木箱子的伤兵走,一路走一路说,而孟母就在后面拉他,不让他跟上去。现在,陈余是真的想给孟父来上一枪。
这老爷子真是烦人,的亏孟母这么多年能忍住,要是陈余摊上这样一个爹,刚出生准拿脐带把自己勒死算了。烦啦啊!烦啦,哥们儿终于体会你的感受了,别说写遗书吓唬爹妈,写绝命书都要和老爷子划清界限!
阴雨绵绵,团部内有个行动困难,拄着拐杖一瘸一拐,一位有着稚嫩脸庞的伤兵走来,给陈余递来一件雨衣。拄着拐杖走到孟父身旁,拿起一把雨伞交给他,可是却被孟父推了一下。
“别让雨把我的书淋湿了,给我的书撑着伞。”
陈余怒喝:“麻圆!给他打什么伞,自己啥样不知道,滚进去。全部人滚进去避雨,伤风感冒老子可不会给你们治,养你们这群人就费劲,求求你们别给我添事好吗?”
正在帮忙往屋子里面抬箱子、搬书的伤兵闻言停下,麻圆躺在地上,天空中细雨落在他稚嫩的脸庞,这个嘴角还未褪去细微绒毛的男孩不好意思一笑。
他用只剩三根手指的右手撑起身子,左手只有半截,左腿也没了一条。领口的衣领露出,脖子上有一大批烧伤痕迹。这个孩子好死不死被日军烧夷弹给炸了,是身旁的人用土浇灭火焰,最后只剩下一口气后送到东岸医院。
左边一半都烧烂了,能活着除了老天爷给面子真想不出什么道理。
孟父愣住了,孟母作为一个传统妇女,在封建压迫的时代不敢违背丈夫的意愿,只能搀扶起被推到的麻圆,拿起伞帮孟父遮雨。
“为什么不遮住我的书,书比我重要。”
陈余注视趴在书箱上的孟父一阵无语,这都是什么人啊!
还有烦啦你这个小王八蛋,你自己跑西岸打鬼子,知道你爹要来却不管。你就那么想死,不想看见你爹?
孟父质问道:“你们的人在什么地方,让他们来帮我搬书,这里可都是好书。”
“在打仗。”陈余回答。
“打仗打仗,从北方打到南方,半个中国都让你们打没了,顺带把缅甸国也打没了,你们这是打仗?”
我······
陈余发现烦啦那张臭嘴跟他爹一样,恶毒且又麻木,评点世间却好似与自己无关,老孟家一个德行。周围搬书的伤兵挠着头,看着两人干瞪眼,这到底搬还是不搬?
在孟父带着八头牛才能拉动的书籍来禅达,不断的换乘工具,从湘黔渝地区乘汽车来到昆明,又从昆明雇佣车队开到禅达。可是人家汽车根本不准备进禅达,只是路过禅达接上货物往西。
在耗费大量钱财后,颠簸流离大半个中国的书籍来到禅达,现在正被丢在川军团大门外无人理会。孟父在遇见陈余不到一个小时内,成功把陈余对于同袍兄弟父母的敬重耗的一干二净。
“活着的人正在打仗,留在这里的都是这样的人,他们打不了仗,只能蹲在这里苟延残喘。”陈余努力想要把事情解释清楚。
孟父一生气直接坐在门槛上:“老夫再次此地等候我儿,了儿不回,我全家便在此久等!”
“伯父,您在等下去也没有用,他们在打仗。”
“那我的书,我的书怎么办?”
陈余揉搓自己的脸仰天长叹:“我给您盖上防水帆布,不会有问题,我这里都是残兵败将没法子给您把书箱子抬进去,等晚上有人回来就给您搬进去。”
“可是现在正在下雨。”
“唉~~~”
妥协吧!陈余不想继续和这个读书读疯了的人作对,将团部外面的重机枪工事值守的士兵叫来,让他们帮忙冒雨把八辆牛车才拉动的书箱子搬进屋里。
五六个人和陈余忙活快四五个小时,终于在孟父的监工下将书箱子搬进团部,然后将每本书打开检查,若是有发潮或者打湿的则铺在地上。
吩咐给两位老人家烧上一壶热茶,随手将在祭旗坡写下的家书放在桌上,陈余顶不住压力准备回房间睡觉,这下家书还是明天再去送入军邮处。
孟父拿起桌上的家书说:“国破山河在,城春草木深。
感时花溅泪,恨别鸟惊心。
烽火连三月,家书抵万金。
白头搔更短,浑欲不胜簪。”
陈余躲进房间睡觉,孟父还在继续吟诗,得遇军中家书,借古人名句抒发内心感触。陈余躲在屋子里,听孟父从杜甫的《春望》,又念到张乔的《河湟旧卒》。
“年少随将征河湟,头白时清返故乡。十万汉军皆零落,独吹边曲向残阳。”
最后陈余睡着了,迷迷糊糊见听见孟父在念《诗经·秦风·无衣》,整个就是一撒泼老头儿。一口一口的孤本典籍,就是满足他那恶趣味的占有心,当他自认为安全就在撒泼念书。
“喂!”
睡的正香,陈余被人叫醒,发现叫他的是李冰。他一个虞师死忠,跑川军团团部做什么,抬头看了一眼天空,外面一阵漆黑。
挠着头拿起床头边的木盆准备打水洗脸,走出门却看见虞啸卿站在对面阶梯上,何书光手里拿着一盏油灯给他掌灯。孟父端坐在桌上看书,见桌上的油灯被拿走,气冲冲躲过何书光手里的灯,放在桌上。
孟父回头看了一眼虞啸卿:“看书须端正,夜晚读书更须端正,如此做派,读书没有读书之人的礼仪,简直是玷污书本!!!”
好吧!这回他惹上虞啸卿,陈余决定装作没看见一样,走去后院打水洗脸。
何书光气的准备拔刀砍翻孟父,可虞啸卿只是微微一笑,将书本合上规规矩矩放在桌上,站着门外看向陈余。
“陈团附,你们川军团在搞什么,西岸的枪声从早上开始,直到现在都没有停息下来。你们林团长说只是一个小小的渡江侦查,事实真的如此吗?”
陈余放下手中的木盆,向虞啸卿敬礼:“报告长官!只是一个小小的渡江侦查,若是阵仗大,属下怎么可能会睡的着。”
虞啸卿手拿指挥鞭走下来,顶在陈余胸膛:“祭旗坡和南天门互射炮弹一百余发,连日军战斗机都来飞上两圈,这动静算小吗?”
“火力侦查。”陈余随口编了个借口,心中早已波涛汹涌。
这么勇?阿译敢这么搞,打到虞啸卿来抓包我,兄弟你害死人了!
第一百零六章 渡河路线
潇潇细雨入黄昏。
孟父端坐在桌边读书,孟母撑伞从门外走进来,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饭菜。该吃饭了,虽然被孟父骂了一天,可伤兵们还是在乎他是烦啦的父母,专门给他做了饭菜,上面甚至给卧了个鸡蛋。
如此丰盛,陈余发誓自己在川军团都没有如此待遇。
虞啸卿站着院内,冰冷的细雨浇灌在他身上,细雨汇集成水滴从他德式头盔边缘汇集落下,滴在肩膀上。
细铁制作的指挥棒顶在陈余胸膛,虞啸卿转身看了一眼端饭路过的孟母,让开道路。
陈余解释道:“我们团孟瘸子的爹妈,从北平一路来到这里,倾家荡产就剩下这些书,没地方去在这里暂住,很快就搬走。”
“若不是你们无能,老夫何至花甲之年颠簸流离失所,已经从北方搬到南方了,再搬就掉江里了!”将筷子狠狠拍在桌上,孟父又在无能狂怒。
虞啸卿气笑了,转过身去。只见孟母正在用筷子夹起煎蛋往孟父嘴里送,回头微笑向我们表示歉意,这对老夫妻是怎么过上那么多年的?
“老先生所言甚是,吾辈无能了。”虞啸卿爽快承认自己的过错。
孟父站起身指向两人:“恬不知耻,反以为荣!唔唔~~~捂住我的嘴作甚,难道国家如此,我还不能说说了。”
陈余不顾仪态的拦在虞啸卿身前,他是真怕虞啸卿砍了孟父,要是烦啦回来看见自己爹妈躺棺材里,别说打小日本了,保准抄起枪找虞啸卿偿命。
“虞师座息怒,迂腐酸儒,一概如此,不必和他斤斤计较。”
虞啸卿伸手推开陈余,双眼目视孟父说:“家国如此,吾辈军人着实该死。老先生说与不说,事实都在此,虞某自认还算坦荡君子,不会记仇。国事虽如此,可虞某也只能尽力而为之,从未忘记耻辱。”
“哼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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